禅自性中莲花盛开——记日本曹洞宗道元禅师传奇电影《禅》分集剧情
如未得到许可,请勿转载,谢谢自性中莲花盛开——记日本曹洞宗道元禅师传奇电影《禅》日本电影《禅》是关于750年前(大约相当于中国南宋晚期)日本镰仓乱世时期高僧道元禅师修行弘法的故事。按道元禅师高僧碑文传(《繼燈錄》),日本永平道元禪師。姓源氏。本國村上天皇九世之裔。骨相奇秀。七處平滿。目有重瞳。七歲讀毛詩左傳及諸經史。不由師訓自然通曉。童年时期道元禅师即遭遇母亲病故,“人啊,为何逃脱不了这世上的纷争,病痛和死亡?愿你能找到超脱这些苦痛的道路……”母亲临终前留下的遗言深深地刻在道元禅师幼小的心灵上。于是年仅14岁的他遂投舅氏台山良顯法師出家。为了寻求佛学真谛,24岁又远渡重洋前往大宋修习佛法,然而,“首登天童見無際派和尚。既而遊雙徑禮浙翁琰。又謁宗月月堂無象諸大老。莫不機契。”道元没有料到的是,他心中清洁的佛教圣地却和当时的朝廷政治有着密切的关联。电影中有一个情节,道元禅师满怀虔诚拜见的大和尚却一心念着朝廷的召见,关注的只是如何保住所在寺院香火的兴盛。道元不由地发出感慨,寺院的香火兴旺可以守护,难道佛法也可以守护的住么。没有了佛法真传的寺院,在道元看来,只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臭皮囊而已。所幸的是,在道元就要打道返程的时候,他遇上了后来终生跟随他的师弟寂远和尚。寂远当时是天童山阿育王寺如净禅师门下学僧,他形象酷似道元曾经的红尘知己公晓武士,道元相信这是公晓在冥冥中给他的指引,于是他毅然决定随从寄远,投往如净禅师门下学习。让道元禅师感到庆幸的是,这次他没有看走眼,如净禅师那里彷佛给他打开了一扇通向净土的大门,在坐禅静观的修习实践中,道元逐渐进入明了身心,所谓“目横鼻直”的境界,眼能目测四方,鼻能挺直劲拔,身心端正,目下无尘。按道元禅师弟子的记述,師於是晝夜精勤。脅不沾席者將及兩載。一夜淨巡堂見僧打睡。責之曰參禪要身心脫落。何得只管打睡。師從旁聞之。當下身心脫落廓然契悟。天明入方丈燒香。淨曰子作麼生。師曰身心脫落。淨曰身心脫落脫落身心。師曰這個是暫時岐路。和尚莫亂印某甲。淨曰我不亂印。師曰如何是和尚不亂印底。淨曰脫落身心。師於言下釋然。得大無礙。这段记载是禅宗法门“一霎那间,妄念俱灭,指点顿悟法门”的要义所在。顿悟法门认为众生与佛的差别只在于一念之间的迷与悟。而“悟”是一种刹那间的转变,是顿然之悟。所谓“不悟,即佛是众生;一念悟时,众生是佛。故知万法尽在自心,何不从自心中顿见真如本性?”在电影中,当道元禅师领悟到脱落身心即可顿见真如本性的那一瞬间,自性中即开出朵朵莲花,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净土不必远寻,尽在禅师胸怀中呈现。值得一提的时候,道元禅师在以后的弘法的过程中,也一直把坐禅静观做为修习的重点,“生死可怜休又起,迷途觉路梦中行。”道元禅师认为,修行参悟是一个不断循环永无停止的过程,这样才能在如梦的人生中不会“暂时歧路”,从而跳出“生死可怜休又起”无穷尽的苦海。道元禅师“由是服勤四載。盡得洞上之道。於是告歸。淨付以伽黎頂相。囑其弘揚。師既歸。首住興聖寶林禪寺。德風遠播萬指圍繞。其禪林軌則一取法於天童。”1253年,道元禅师回到日本,继承了如净禅师的教导,弘扬佛法。非常难得的是,扮演道元禅师的日本男演员中村勘太郎形象清朗庄严,气宇昂然,眉目间一股超越凡俗的俊逸之气。电影中无论坐姿,行为,形态,语言,中村勘太郎都彷佛在冥冥中得到了道元的指点,他惟妙惟肖地将历史上的一代高僧演绎的形象入骨。而电影在表现道元禅师高风洁行的方面,其重点并非具体的生平经历,而是通过道元对佛理的开示来进行整个故事的架构,为此,电影特意塑造了一个下层女性的角色林子。林子并非历史上真实的人物,但她却成为电影中最重要的配角之一。一方面,导演可能是为了满足电影面向大众尤其是面向女性观众的需求(不可否认的市场化需要),另一方面,林子形象的意义还不在于女性,做为一个风月场所中的妓女,她代表着社会中最为卑微遭受歧视最深的社会群体形象,她身上遭受的苦难也就更具有了深刻的社会意义。曾经看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在佛学的世界看到的是红红的太阳从大海中升起,而不是隐蔽深林,你才能真正了解什么是佛学。这部电影中不仅仅林子,包括道元禅师收下的众多贫寒出身的男性弟子,他们历经辛苦磨难,只有在道元禅师的寺院中能得到身心的安宁。佛教讲众生平等,禅宗六祖慧能说“自性若悟,众生是佛;自性若迷,佛是众生。”也就是说,人人皆有佛性,佛性平等,众生平等。出家人不是隐蔽山林,释迦摩尼毕生都在致力于教导他所领悟到的真理,道元禅师同样如此,他继承了本师释迦摩尼的教导,以一颗慈悲的佛心给予所有受苦受难的生灵以深切的关怀,正如俊了小和尚所说的,我当初是因为得不到温饱出家,但到了道元师傅门下,最重要的不是不再挨冻受饿了,而是从师傅那里得到了平等的爱和关怀,在师兄弟那里感受到了生命的温暖。道元师傅是真正和我们一起同甘共苦,陪伴我们孤苦无依的心灵。电影侧重从道元禅师建立的曹洞宗(禅宗的一个派别)法门的以下几个主要教义入手,阐释道元禅师领悟到的真理:一,般若智慧,不由外入,皆从自性而生。道元禅师手指天上的月亮,开示备受冤魂恶鬼折磨的镰仓将军,菩提般若之智,世人本自有之,即缘心迷,不能自悟。佛法的智慧犹如无边无际的大海,但若心灵被妄念的浮云所遮蔽,就彷佛身在汪洋大海中却不见海水一样。抬头见明月,是双目可及,但眼中看到的只是无常变化之物,并非真实存在。为了说明这个道理,道元禅师让将军剑砍水中明月,虽然将军手中的剑触及月影,但无论他如何用力,水中的月亮破碎了依然会复原。禅师是在开示将军,只有以智慧观照到的月亮才是恒常的,而那轮自性中的月亮就是拥有超越生死轮回的佛性。于自性中,万法皆见;一切法自在性,名为清净法身。一旦了悟到此,身心皆可脱落。所以当被激怒的将军准备挥剑向道元禅师砍去的时候,禅师以坐禅姿态身形挺直,双手合十,面不改色,镇定自如,真正做到了舍身,舍心的真如境界。二,明心见性,直彻心源,佛理非关文字。这是道元禅师一直以来倡导的修行关键。当禅师在建仁寺倡导佛理之际,当时日本占据统治势力的教派派出人马来挑战法师,他们质问法师从大宋带回哪些重要经典或者佛像,法师平静地答道:我把我“目横鼻直”的心性带回来了。比墟派的人崇尚的是文字和佛像这些实在的法物,而道元法师崇尚的是明了智慧的心性。这和中国禅宗六祖慧能的教导也是一脉相承的。慧能认为,佛理不必拘泥于佛教经纶中的具体文字,不必执着于固定的文字解说,关键在于个人的体验与心悟。事实证明,道元法师建立的曹洞宗在日本后来的兴盛,他所赢得的广大信徒,他们之所以追随禅师,最重要的就是禅师高洁的人格力量和源于慈悲的智慧。三,自净其心,自修其行,自心皈依自性。心底无非自性戒,心底无乱自性定,心底无痴自性慧。按禅宗的说法,个人只要凭借自身的能力,不离世间就可以见性成佛,获得解脱。所谓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这也是道元禅师反复教导弟子们学习的关键。出家人依然身在世间红尘之中,但是通过持之以恒的坐禅修行,身心可以不沾染世俗红尘,保持清洁独立的品性。“行住坐卧,无非是禅”,道元禅师和门下的弟子们一起劳动,插秧种田,自食其力。电影中有一个镜头,夜晚明月当空,映在一分分秧田水荡之上,每一个水塘中都荡漾着一轮美丽皎洁的月亮。郁郁黄花,青青翠竹,有情众生,莫非般若。这是多么形象而生动的开示呵。四,超越情感的羁绊但依然直面人心中最纯挚的情感。这一点并非曹洞宗明文上的教义,但依然在道元禅师的教诲中得到了尽情的体现。可以说,人的爱欲情感也是这部电影中的一个重要主题,道元禅师慈悲的情怀让他对有情众生遭遇的痛苦有着感同身受的悲悯。当林子为失去生命的小孩哭泣的时候,禅师开示她,你去问一下村中的人家,看哪家没有死过人的,你带一颗豆子回来。当然林子找不到没有死过人的人家。这其实是佛经上记载的释迦摩尼的一个故事,电影中巧妙地假借过来,以此说明生死无常是不变的宇宙法则。林子向道元禅师请求出家,但禅师看出她内心依然有着种种欲望的牵扯和羁绊,事实证明,林子果然对寺中英俊的年轻僧人俊了和尚暗生情愫,在一次次有意的接触中,俊了和尚内心终于禁不住也漾起情感的涟漪。这股情丝的牵扯在林子亲自为俊了和尚被蛇咬伤的小腿伤口吸毒的那一瞬间爆发开来。事后两人都承认了对彼此所怀有的爱慕。俊了和尚看到内心深处依然没有摆脱的色欲的纠缠,在羞愧和自责中,他流着泪向道元禅师告别,道元禅师目睹弟子的痛苦,也流下了悲悯的泪水。他内心深深爱着自己身边的每一个弟子,但这是俊了和尚自身内心深处遭遇的问题,禅师深知这是外力无法去挽回的,唯一的希望在于弟子自身的了悟。在俊了走出山门的那一瞬间,他听到师父在身后赶了上来,道元师父留给他的临别赠言是——“永平寺的山门永远为你敞开着。”我相信,这句话一直回荡在俊了的心间,直到他最后的开悟。道元师父最终是在和弟子们一起坐禅静观的时候离开红尘世间的。在病重弥留之际,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寂远禅师在他模糊的视线中化做了年轻时代的挚友公晓武士。“公晓,是你么。”禅师喃喃念道。“公晓,……是远山上的桦叶吧。”寂远师傅答道。禅师没有再问下去,心中已然澄澈明了。师父离开后,正在打坐的弟子们不禁齐作悲声。寂远师傅忍着喉头奔涌而上的悲恸,勉力云:请继续坚持师父教导的禅定。道元禅师在离别之际,感慨地叹息道:没有什么是可以留住的,也没有什么是可以带走的。道元禅师已然明白“春花秋月夏杜鹃,冬雪寂寂溢清寒,”他在大彻大悟之后脱离凡间苦海,然心中是否仍有“悲欣交集”的牵挂,看看他那双清澈地看不到任何纤尘的双眸,凝视他眉宇间盛开的一朵清洁出尘的荷花,答案也就不言自明了。道元禅师偈诗云:生死可怜休又起迷途觉路梦中行虽然尚有难忘事深草闲居夜雨声